457、家族

  ——稳住。
  不能被激怒。
  肖子晔关好门，收拾好情绪，一回头，那两个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似乎是早猜到里面发生了什么。……或许又是因为不在乎，他的视线扫过俞天君，被偏爱的总有恃无恐，不是吗？
  又过了近十分钟，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三个男人的目光全落到那唯一的女人身上，她却目标明确地忽略了其他人，只向其中一个扬起了笑脸。
  “阿君！”
  俞天君身上那冰雪般的冷漠瞬间消融了。他几步过去，环住韩素澜的腰，把她从轮椅上抱起来。
  “澜。”
  堂而皇之的吻落下，杜嘉麟黑了脸，肖子晔笑得更假了些。艾子言的余光扫过这两人，确定他们不会打起来后才看向俞天君，低声嘱咐着康复期的注意事项。
  俞天君用心地听完，说了声谢谢。艾子言不想纠正他，他现在越看这人越觉得碍眼。
  “阿麟。”他叫一声，“该走了。”
  杜嘉麟听得很清楚，但他的眼睛依然没有从韩素澜身上移开。直到那一心铺在情人身上，没心没肺的女人终于施舍般的看过来一眼，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无声的金鸣铮铮作响。
  下来。
  不。
  跟我回去。
  不。
  别惹我生气。
  你现在还能拿我怎么办？
  好！你可别后悔！
  杜嘉麟的脸色更差了。
  他恶狠狠地瞪了韩素澜一眼，气得连告辞的礼仪都没维持住，转身就走。
  艾子言在心里叹了口气，接收到韩素澜收回视线时，隐秘投来的那一眼。
  阿麟就拜托你照顾了。
  他们的交流很短暂，没有人发现。俞天君是没心思管其他人，肖子晔的注意力短暂的全放在了俞天君身上。
  “我们也走了。”
  他听见那冷冰冰的男人说。韩素澜依偎在他怀里，朝他挥了挥手。
  心里的嫉妒在疯长，但这是在其他人的地盘。按下心里的负面情绪，肖子晔点点头：“回去了和我视频。”
  “好。”
  一群人陆陆续续终于离开，院长也得以松口气。这非富即贵的几个人他都看得清楚，没想到那杂血不但没死，还和其他人纠缠不清……
  “要把这事汇报给家主吗？”
  秘书低声问。
  “……不用吧，应该也影响不了大局。”
  然而一周后，他就不这么想了。
  “那么现在开始表决投票。”杜天源拍拍手，众人右手边的桌案降下去，两个投票的按钮升上来。
  组织内部是由十大部门构成，包括国防部、经税部、司法部、政务部、督察部等。其中唯一具有国家事务表决权的，是政务部。
  政务部包括5个特设席位和一百个常设席位。在和曙草的合约里，组织增设了一个特设席位，使曙草成为世家之外的第六席。但暂无常设席位，还需要换代选举时才能见分晓。
  由于林家的倒牌，第五席暂时空置。虎视眈眈盯着这一席的家族太多，但有资格站上角斗场的，只有杜、艾支持的何家，和尤、饶支持的蓝家。一个是近年来势头迅猛的新秀，一个是在司法界深耕多年的元老。今天的会议，既是表决会议，也是对新任魁首能力的检验。
  投票的结果是实时显示的。所以，大屏幕上的数字一直在跳动。
  21：16……
  28：21，3票弃权……
  35：31，8票弃权……
  39：34，15票弃权……
  47：37，19票弃权……
  虽然说特设席的一票能抵十票，但因为两方各占2票，所以不做考虑。
  谁也没想到战况会这么焦灼。
  随着弃权票从19跳到20，唯一没投票的曙草成了真正的焦点。
  原本那些疑惑的，打探的目光，或者无视的，轻视的眼睛，终于全部落在了无声更换的曙草代表——那个灰发女人的脸上。
  杜嘉麟凌厉的眼神刮过来。
  这还发现不了俞天君是在给韩素澜铺路，他就是个傻子。
  怎么可能刚刚好就十票的票差，刚刚好谁生谁死由她来定。
  万众瞩目下，韩素澜不紧不慢地按下代表着蓝家的蓝色按钮。显示屏上的数字从37跳到38，但不用换算大家已经清楚，这实际是47：47。
  平局。
  无声的沉默蔓延，经验老道的掌权者们已经各有算计。
  24小时还没过去，邀请函已经如雪花般飞来，各种理由，各怀目的。
  还没看完这些邀请函，丁香走来说，有客人到了。
  韩素澜原本没想见。可看见访客的名字后，她改了主意。
  半个小时后，尤家偏厅。
  “晚上好，韩女士。”
  偏厅只有一张玻璃桌，韩素澜一眼就能看见坐在木椅上的女人。她的头发乌黑浓密，眼边细纹并不明显，看着正值中年。她身后坐着两个男孩，西装看样子都是手工定制，但其中一个的气质明显更好些，望过来的视线里是不加掩饰的好奇，另一个的眼神却有些躲闪，像是不敢看她似的。
  她收回视线，向已经站起的女人伸出手。
  “哎呀，别这么生分。真要论起来，我们还是表亲呢。”
  刻意收敛了威严，现任韩家家主笑起来的模样很慈祥。她走近了几步，顺势在韩素澜身边坐下，热情地先开了口：“侄女儿，在尤家过得怎么样？”
  “和在自己家没什么差别。”
  “那就好。唉，在外不比在家，什么都要靠自己，真是难为你了。”韩家主轻轻拍了拍韩素澜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以后呢，有什么事，也别总自己一个人扛着，姑姑还在呢，有什么要帮忙的呀，来和姑姑说，姑姑一定尽最大能力去帮你。”
  这是来攀亲戚？
  韩素澜不咸不淡地应了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她这态度一摆出来，韩茹心里就有了数。亲缘对这个女人来说并不重要，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利用之处。于是她的态度更友善了：“今天在会上见到你，姑姑才知道你回来了，所以呀，没顾得上提前递帖子，别怪姑姑好吗？”
  “您客气了。”韩素澜笑笑，“也还好今天回来得早，不然您要跑空了。”
  “没事，没事。姑姑心里惦记着你，就是跑空也愿意。”韩茹笑吟吟的，“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跑空又算得了什么？”
  话说到这，韩素澜也有点摸出了这位‘姑姑’的路数。她的神色温和了些：“是啊，毕竟都姓韩。”
  “那是，我们韩家人都是一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