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美

  晚安，我是太的中学同学，我叫美。
  我已经从h.h那里知道发生甚么事了，你是娱乐新闻的记者。但是，你想要调查一下这个案件，所以才找了h.h帮你製造了身份，对吧？
  （⋯⋯）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配合你的调查工作的。
  对于太的死，我很抱歉，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年轻就过世了。原本他和我一样，可以有大好前途的。可惜，现在⋯⋯
  对于他的死，虽然我觉得可能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外，我觉得自己也要负上一定的责任的。
  我和太是同校的学生，我本来是不认识他的，我们是因为良的缘故才认识彼此的。而我们第一次的见面，并不是那么的和平。
  我在学生时期，曾经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时段。小时候，我对爱情的定义有点偏差。因为我长相不差，然后也善于交友，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已经有很多追求者了。而我也很享受这种感觉，所以我一直都不停地恋爱，身边不停更换伴侣。对我来说，爱情是一个让我变得受欢迎的方法。因为我得到那么多人喜欢，证明了我是一个受欢迎的人。能够受到男生的宠爱，成为学生们的话题人物，算是我年少无知时的每日目标吧。
  而良，也是我当时胡乱撒网的炮灰之一。他是一个很老实的人，而且他也很善良，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坦白地说，他是一个很称职的男朋友，会照顾我，也会疼爱我。但是，我那时就默默地为自己定立了一个规矩：每段恋情不能超过三个月。我不是贪图新鲜感，只是这样才能成为一个矜贵的女生。所以限期一到，我就和良分了手。虽然如此，我并不讨厌他，而且他也没有甚么问题。所以即使是分了手，我还是希望和他做普通朋友。
  这听起来很荒唐吧？但是，那时候的我并不觉得有甚么问题。我没有看出良那时有多痛苦，虽然被我提出了分手，但还是喜欢着我。可是我偏偏和他分手后，不愿离开他身边，一直对他示好，却不想和他恢復情侣关係。良又不懂怎样和当时的我说清楚，而且他对我是真心的，所以又不忍心和我彻底地断绝来往。
  就因为我长期地让良难受，太为了他的兄弟，便跑来和我理论。那是我第一次被人指责我，我人生活到那时为止，也未试过被男生当面地痛骂一顿。我不旦被他骂得顏面何存，而且我还被他当眾泼了一身水。（⋯⋯）⋯⋯无错，我就是那个被他泼水的那个女孩，没想到我们后来变成了朋友吧？虽然基于男女的道德上，他当着眾人的脸前羞辱了一个小女生，身为男生的他确是很没品，他却成功地泼醒了我的良知。
  「请你尊重爱情，不要随便拋弃。它是一个很崇高的產物，并不是一个你玩弄别人的工具！」
  因为他的说话，我才对自己的行为作出反思，我才了解到自己一直都做错了。虽然我没有和他亲口说，但我内心其实是很感谢他的。所以，现在我的处事态度变得如此成熟，太佔了很大的功劳。
  可能是抱着一个赔罪的心态，我又一次找回了良，再次和他成为一对恋人。
  （⋯⋯）
  没有，我也有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但答案还是没有。比起恋人，我认为太更适合成为朋友，在身边提醒自己哪里做错。但如果这种关係变成了情人之间的提点，长期被他这样说东说西的，我应该还是会觉得厌烦。严格来说，我当时是很欣赏他，不管是为朋友出头，还是勇于把心中认定的正确价值观说出，都是很正人君子的行为。我和良一起时都会称讚太，一致认同他的优良人品。
  后来，因为彻是我的好姊妹，加上我再和良在一起了，所以我们四人就变成了一个好友群。这一点，我自己也没想过，我们不但经常四人约出去玩，而且也变得无话不说。
  太和良对我而言，都是我要学习的对像。良自己可能不知道，他拥有着一颗正直的心，那是从心中而发，与身俱来的。虽然他不敢实现它，但他往往比谁都会早一步发现不公的事，也很清楚应该要怎样让事情变得公平。只是，他总是不够勇气去实行而己。而这时候，太就会帮他成为行动者。虽然太的性格总会让人误会他是一个懦弱的人，但其实他正正和良相反，是一个勇于伸张公义的人。可能是长期受他们的影响，我在潜意识中，我渐渐变成这样的人。
  既然你已经见过微和良，那他们一定已经提及过「偽君子偷食事件」，对吧？我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但照我看来，我认为太的死是一定和这件事有关的。而且，我觉得我已经锁定谁是兇手了。
  我向来都有在讨论区中和其他学生交流，我也是在月xsecret讨论区中得知你正在调查太的事情。讨论区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因为使用匿名帐号的缘故，有一些人会在上面说八掛消息，然后互相表达意见看法；又会人向某人告白，说出在现实生活中不敢说的话。但是大部份的时间，讨论区中都是一些抱怨学校制度，对某个老师同学表达不满，又或者是些发洩情绪的留言。虽然都是些乱七八糟的话，但女生的基因中，总是有种对知道别人祕密的慾望。所以，我基本上定期会去上面观看，而且我还会留言去发表意见，加入大家的讨论。
  那一次事件也是在讨论区中展开的，而且留言的人是良。但是，我们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帐号，这是我们的约定，这样才可以在上面毫无掛虑地畅所欲言。所以，我起初时并不知道是良爆料的。而当我看到那则留言后，心中只想着要伸张正义，替大家找出那个外遇的老师。所以，我一昧地批评着k的所作所为，就是当时大家一致认定的疑犯。在还没有找到证据时，我们就已经认定是k外遇了。可能是我们对这个男老师印像太差了吧，我试过被他打量过，造成我对他一直都很反感。加上他风气那么差，我就愈来愈肯定是他外遇了。
  然后，因为我觉得k的所作所为很过份，而且我们也拿不出证据指控他。要是我们不做点事情，他就可以逍遥法外，继续欺骗他的太太。所以，我就在讨论区上提议了发起正义行动，去惩治坏人。其实，我起初只是想要对k做一点恶作剧，然后针对他而已。因应我的号照，很快地聚集了一班同样想惩罚k的学生，然后我们组成了一个联盟，开始计划如何对k作出惩戒。
  起初，恶作剧只是吓一吓他的小把戏，但是他没有因而承认自己的错，令我们对他愈来愈不满。随着正义行动的群组中的情绪也愈来愈高涨，他们开始实施的行动也越发升级。像是丢蟑螂，在学校以外的灯柱上贴上「k是外遇男」的海报，在他身的衣服上涂满不脱色的顏料⋯⋯我虽然同意要给他一点教训，但我也认为这些实在是过份了一点。但是，我没有在讨论区上阻止他们，只是默默在一旁，看着这些背负着崇高理念的正义行为。
  突然地，m被太拆穿了，原来真正外遇的人是m。就在讨论区上热烈讨论时，我惊觉到有人开始怪罪于我，说我要负上责任，因为是我发起正义行动的人。我很慌张，连忙去为自己辩解着。但是，那个网友却狠狠地指责了我，指责了我们所有在讨论区上留言的人，说我们都害了k，让他无辜地受害。我看着那一段文字，本来想要打一点甚么反驳他，却怎样也打不下手。
  他说得无错，我确是对k造成很多伤害。其实我早就意识到，正义行动已经失控，本来是想要迫k承认自己的错，但后来已经变成了一个纯粹以暴力对待他的行为。我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把错指认在别人身上。这种自以为是的行为，根本就称不上是甚么正义行动。
  相比起太，我真的是差得远。
  在那一次事件后，我就没有再在讨论区上留过言，我害怕因为自己的鲁莽，会给别人带来麻烦。而太，也因为那一次看似英勇的行为中，得到大家的讚赏。对我而言，他在我心中的位置又再更高了。我甚至很羡慕他，希望发佈影片的人是我，而不是把矛头指向了一个无辜的人。
  直到那时为止，太一直都是我心中实行正义的指标。无错，是直到那时为止，我后来没有再这样想过了。太根本不是一个与光明合衬的人，他表面上活在光明下，实质上却与黑暗勾结。坦白地说，我认为他比起任何那些罪大恶极的恶人更可恶，因为他明明是一个很差劲的人，却享受着眾人的推崇。
  那是因为良和我说了，自己才是那个小心脏男生，他也和我说了太利用自己，以换取f的欢心，我才发现了太是一个如此偽善的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不择手段。自此后，我吩咐良要减少和他的来往，谁知道他又会利用我们做些甚么。可是，我们并没有断绝和他的来往，我们还是维持朋友的关係。这是因为微终于是太的青梅竹马，我当然不会向她抹黑太的为人，加上他也是良的好兄弟，所以我没有说破他，只希望时间可以令他改变。
  直至那一次旅行，就是那一次他临时把那个同志带来的旅行。其实当我第一眼看到那个男生时，我就大概猜到他是甚么人了。就算他不亲口承认，从他的说话语气和肢态呈现中，就可以看得出他喜欢的一定不是女生。为了证明我的猜测，我刻意在他面前提起关于同志的话题，虽然他没有表明身份，但从太急着转移话题的态度，就可以确定我的猜测了。
  大概是他把我们两个女生当成情敌的关係，他一开始就和我作对着，一直推翻我的行程计划，然后提出自己的意见，要我们跟着他的意思走。就是因为这样，我们不断起争执。到了最后，我整个大火爆发，一次向太发洩自己的恼气。
  人总是这样的，在以气用事的时间，头脑就会变得一片空白。我就在这个状况下，不小心地把太的事说了出来。现场不知道这件事的人就只有微和那个男生。太非常惊讶我会知道这件事，很快地他就转向了良，因为他意识到是良跟我说的。
  他带着男生走了，留下了我们在原地。我蹲在了地上，大力地喘着气。他们以为我是因为用力过度而感到不适，其实我是因为自己做错事的原因，而感到难受。就像m的事一样，我在没有根据的情况下，我又在心中先定了他的罪。
  也许，太从来都没有喜欢f，也没有利用良。太其实也有可能是单纯的想去伸张正罢了。我发现自己一直都在犯同样的错，没有改善过。
  所以，为了要证实我的想法，我决定好好地和太问清楚。如果我是错了，那就要好好地和太道歉。如果我猜得无错，那就要请他好好地反省自己。本来，这是我的计划。
  在当天晚上，我半夜起床时，我看到了良虽然睡着了，但手依然紧抓着了电话。我的好奇心发作，便过去拿来查看。没想到，我打开一看，就看到了那一张照片。虽然我看不清楚那个男生的长相，但他的衣着是和今天的衣着一模一样的。我很愤怒，我感觉自己很愚蠢，我竟然给了机会这样的人。当然，我不是因为他喜欢男生而生气，而是因为他欺骗了微，欺骗了他的好兄弟，欺骗了所有人。
  就好像是，那个一直在心中的坚信的原则，被他毫不留情地破砸碎了。
  一气之下，我拿着证据，把太叫了出酒店外。当他看见我拿着的照片时，他知道他的祕密已经藏不住了。他畏惧地想要把它抢过来，我拚命地阻止着他。在混乱间，我发现他在流泪，他在害怕。我从没有看过如此慌张，呈现着低姿态的太。他拚命地向我求饶着，请我不要把他的事告诉别人。我看着下跪着的他，我忽然想起还是学生时期时，我还是那个懵懂不知的小女孩时，太向我泼水的情境。那时，虽然他狠狠地教训了我一番，但他最后还是把纸巾留给了我。而且，他后来也原谅了我。
  他向我解释那只是一时的衝动下的行为，不是真的是他想做的。要是我告诉了教会，他会彻底玩完的。他也答应了我，不会再犯，会好好改过。在那一刻，我突然心软了，给了他最后的机会。既然我的目的是要他改过，而不是毁了他，所以我才把最后一次的信任给了他。也许，他会像我一样，从这次教训中得到些领悟，然后蜕变成一个真正善良的人。
  但是，这个想法没有实现到。太这个人，把我对他的信任当作废物，把对我的承诺当成粪便。他依然和那个男生在一起，而且打算到台湾和他一起生活。那一天的诚心悔改，只是一场戏而已，为了让我不要告发他。我对他彻底地失望，失去所有的信心，我不再把他当作成自己的朋友。我憎恨着他，我知道唯一可以令他改变的，就只有一个方法——向他的教会告发他。
  在迫于无奈底下，我和微说了太的祕密。因为我需要得到她的许可，才可以做出我想做的事情。她反对了我，然后说再给一点时间太，可能他需要时间才能作出改变。虽然她这样说着，但我其实没有期望微会赞同我的。我早就料到她会这样对我说，目的是为了拖延时间。
  也因为她的关係，我没有第一时间向教会告密。但是，我展开了跟踪太的行动，为了监察着他的所作所为。也是因为我这个行动，我才发现太更多的祕密。我发现太频密地进出那些不良场所，而且同时和那个男生在一起，更不用提及他仍然若无其事地进出教会了。
  终于，我拿着很多的证据，坚定自已想要伸张正义的心，打开了教会的大门，走进了去。这一次，我也要做到，太原本在我心中的那个正义英雄。
  无错，我有向太教会告密，拆发了他的行为。
  但是，我不是第一个人。
  当我向他教会告密时，太已经停止去教会大约三个月了。某人抢先了我一步，把太不为人知的爱，告密了教会。
  我不感到意外，太是应得的。但我是感到可惜的，因为太没有像我一样，在错误中得到教训，一生活在错误入面。虽然我憎恨着太，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了他。因为我相信人是会改变的，这是太在很久以前告诉我的。虽然他现在已经离开了，但至少他改变了我，让我成为今天的我。如果能再见到他，我还是希望和他说声谢谢。
  但说到底，我确实有向教会向了密，所以太的死，我觉得自己也有责任。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去问一下教会的人，他们可以证实我说的话。
  记者先生，我能够发表一些对这件案件的看法吗？现在看来，太是因为自己的不为人知的爱在教会中被告密了，然后才造成他极大的痛楚，导致他自杀，对吧？但是，我不这样认为。
  为甚么刚才我认为太的死一定和「偽君子偷食事件」有关，还记得我前一阵子我监察着太，我跟踪了他吗？在他被拆发后，我也有偶尔会跟踪着他，而我也发现了另一个更可怕的事实，而这一点也和后来的事情非常吻合。
  太出事的那一天，我碰巧正在跟踪他。我来到了他的工作室时，我看到了一个人，对天大力深呼吸着，然后紧张地走进了太的工作室。
  那个人正是m。
  （⋯⋯）绝对不是！他不是来关心太的，他是来杀太的。当我看到他时，我便赶紧离开了，因为我知道他绝对是来復仇的。我会如此说，是因为我知道了太另一个祕密——
  那个和m出轨的女人，太和她在一起了。
  你想想看，如果m知道了这件事情，他会怎样做？这个人夺去了我的财產，夺去了我的家庭，夺去了原本幸福美满的生活。现在，竟然连我唯一的女人也夺去了。
  竟然如此，我也夺去你的吧！
  如果m是知道这件事，那他的杀人动机就很明显了。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不一定是准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