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这是第一次吧！第一次跟女孩子一起出去玩，如果国小、幼稚园那种办家家的不算数的话啦……不过虽然是第一次，但不知为何没有很兴奋，心境比较像是老练的玩咖，该说我天赋异稟吗？还是说我其实很懂女孩子？
  我和阿海站在百货公司的厕所外等着，虽然说女孩子都会花比较多的时间，但这也太久了，不知道小敏偷偷摸摸的跟小芯计画了什么，好像在公车上说了些什么悄悄话，小芯有点惊慌失措，结果一下车就说要找厕所了。
  这样算下来已经过了快十分鐘了吧？我们只是安安静静的玩手机。
  「不好意思久等了──」是小敏的声音。
  抬头一看，那是……太耀眼了！
  小敏把制服换下来了，换上了难得一见的便服，长版t-桖加小背心、粉红色底加上简约图腾的内搭裤，发型似乎还稍微整理了一下，仔细一看身上多了一条银鍊，是双心图案的，而且还偷偷涂了些睫毛膏。
  跟在小敏身后的小芯缓缓的走出来，看起来相当害羞，原来她也把制服换掉了，穿着一件短袖内搭条纹长袖，再套上吊带裤，头上戴着棒球帽，看起来有另一种可爱的味道。
  「对不起耶，因为想说难得出来玩，就擅自帮小芯决定换上便服了，我……管太多了吗？」小敏有点俏皮的对着我双手合十，向我请罪。
  「啊……嗯嗯……没关係啊！不要紧的。」可恶，害我小鹿乱撞「所以这些衣服都是你准备的吗？」不会是额外花钱买的吧？
  「对呀，不过是从衣橱深处挖出来的旧衣服就是了。」小敏看起来怎么有点兴奋？
  「诶──看起来很新啊，穿在詹芯仪身上也蛮好看的。」阿海看起来似乎也大吃一惊。
  被阿海这么一说，小芯害羞的压低帽子，我仔细端详了一下……看来这套衣服是有经过考虑的呢……裙子大概不适合心思慎密的自闭症患者吧，顾虑东顾虑西的，帽子刚好也能给她安全感，不愧是小敏，这么用心，虽然这样就看不到她的曲线，但还是有可爱到。
  「这样……我们穿制服怎么办？」试着开个玩笑。
  「没关係，穿的漂漂亮亮是女孩子的责任，你们男生帮忙拿重物就好了，左手右手选一个！」小敏真的比平常还high，她提起两个重物，一边是两个书包一边是两袋东西「选快点──我快不行了。」
  「啊……那我选右手好了。」伸手就把小敏右手上的两袋东西提了过来，不算是很重，有点好奇的拨开袋口看了一下……咦！！！！！是、是、是……是她们两人换下来的制服！
  看来是察觉到我害羞又惊讶神情，小敏拍了一下我的手臂「竟然偷看！」
  「痾！对不起……」
  阿海竟然羡慕的看着我，他以为我很想吗？他以为我很开心吗？如果可以重来……
  我还是会选右手啊！哇哈哈哈……
  「要先去哪里玩？」
  「这种事要先问女生吧？」
  「可是这次出游可是为了你和詹芯仪的喔！」阿海又在说些让人误会的话了。
  「那我问问小……问问詹芯仪吧。」差点就脱口说出『小芯』这个称呼了，绝对会让小敏误会「你想去哪里玩？」
  她没有说话，只是把帽子愈压愈低，又开始数那修剪过的瀏海。
  「阿海，我们有几个选项啊？」用选择题可能比较快。
  「电动场、到处逛、吃东西，我个人是想去电动……」
  「没人问你想去哪。」我踹了他一下。
  「芯仪，你比较偏好去哪里呢？」小敏加入询问的行列。
  突然之间，小芯转身就要跑进厕所了！？
  当下我立即反应的伸手捉住了她，她……在发抖！？
  小芯并没有打算挣脱，反而很乖巧的转身面对我，双唇发抖着。
  看来是出游加上我们的视线等等种种的压力，让她喘不过气，原本待在壳里的女孩子突然受到太多刺激，感受到恐惧是理所当然的。
  我决定採温和路线，要比刚刚还温和。
  我蹲了下来，本来想由下往上看着她，但想到自闭症患者多半不喜欢视线相交，所以我也只是低着头，看着被我捉在手里的手背，开口……
  「不要太有压力，我们没有要逼你的意思，不想说就别说，如果你想回家也没关係，如果你只想跟在我们后面看着我们玩也没关係，不用顾虑我们的看法，不用考虑我们想不想去你想去的地方，只要你任性的说出你希望的下一个目的地就好了。」这简直是在哄小孩啊……
  说完的当下我只觉得我好糗，这种举动一般在大庭广眾之下出现根本很诡异吧！尤其对象是一位女孩子，而且还不是悄悄话的音量，我可以感觉小敏跟阿海在我身后愣住的看着一切。
  痾……我该什么时候起身呢？我连抬头都不敢抬头了。
  我捉住的小手缓缓下来了一点，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她的脸已经贴在我的耳边，那种温热感，让我久久不能自己。
  「我想……我想……」她悄悄地在我耳边说些什么。
  这还是我第一次与女孩子如此贴近，那薰香的长发骚得我脖子起鸡皮疙瘩。
  「我想……大……大……」
  别跟我说你只是想大号啊......这样我捉住你岂不是糗大了？
  「大头贴。」
  「啊？」
  「拍……大头贴。」
  原来是想拍大头贴啊，知道目的地了，但一个问题马上挡在我的面前。
  「阿海，你知道哪里有拍贴机吗？」没错，拍大头贴的机檯几乎要绝跡了。
  「这地区很久之前就没了吧！现在手机app那么多。」
  说的对呢。
  「这样啊……如果还有的话可能会出现在哪里呢？」我正准备起身，小芯突然揪住我的衣服，又在我耳边说：
  「不用麻烦……」又在发抖了。
  不知道是哪来的想法，我竟直接把她的头抱进脖子里，摸摸她的头「不要紧，不会麻烦，小事一桩。」
  接着我马上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起身，大家也挺配合我的。
  「大概还是……电动场吧！哈哈。」阿海露出尷尬的笑容。
  「那就去电动场找找看囉！」说完，我看向表情诡异的小敏，试着展现强大的细心与温柔。
  但怎么觉得不太对啊……
  「嗯……去吧。」只得到这不上不下的回应。
  接下来的时间，小芯就像是抓住浮木一样紧紧揪着我的衣角跟在我旁边，嗯……也只能接受了吧！我只能尽力在小敏心中留下『阿隆是个很会照顾人的男生』的印象。
  「话说，阿龙呢？」阿海是在说那隻猫。
  等了很久，小芯完全没反应，只好我来说了。
  「现在我家撒野，詹芯仪家不能养宠物，而且出游带出来很麻烦吧。」平常都会带来学校陪小芯，但今天例外，反正我爸很会照顾宠物吧！多一隻不会怎么样。
  「喔……你跟詹芯仪关係很好嘛──根本不需要把你们抓出来培养感情啊。」
  「你哪隻眼看到我们关係好的？我们只是单纯照顾与被照顾的关係啦……」再给他说下去我就真的洗不乾净了。
  没多久我们就走到了电动场，往里面找了一下，还真找不到拍贴机，只好作罢，既然都来到这里了，我们决定好好给它玩上一番。
  小芯似乎对打地鼠机很有兴趣，不知不觉就放开我自己一个人玩起来了，而我们三个人就站在她身后当吵闹的看热闹人士，不过这工作几乎都是由阿海包办就是了。
  「很辛苦吗？」
  「嗯！？」
  习惯了吵杂的电动场噪音，小敏忽然的出声让我小小下了一跳，尤其她的声音又悦耳响亮。
  「照顾……詹芯仪，很辛苦吧？」
  「嗯……还可以啦，其实也才刚开始照顾几天而已不是吗？呵呵。」
  看小芯代币投了又投，大概还要等很久才会从这里离开，我们决定找个地方坐下。
  我看着有点迷茫的小敏，她的表情似乎不算是愉快。
  「其实老师突然指派我照顾她，我超不爽的。」要赶快打开话题。
  「也是呢……不管是谁没来由的被指派这种差事都会不开心的。」
  「为什么会挑我呢？该不会是谁推荐我？」
  「只是运气不好吧，难不成你是在怀疑身为班长的我吗？」
  原本我以为小敏生气了，但转头看她才发现她正在嗤嗤窃笑，原来只是在开玩笑啊！
  「哈哈……没有啦……如果真的是你推荐的我一定会深感光荣的。」
  「最好是。」
  糟糕，话题好像要在这理结束了。
  「好吧！至少身为班长，帮你分担一点辛劳，你有line吗？」在我苦恼下一个话题时，小敏竟然主动跟我要line！看着她拿出手机，我突然感到感动。
  「痾……班长，你有加我通讯录吗？line会自己找通讯录里的好友喔！」如果小敏的line好友里没有我，不就代表她没有输入我的电话在通讯录里面吗？我快哭了。
  「真的吗！？这么方便，我以为要一个一个加才懒的用line的说。」
  「蛤！？所以……小敏你没有line囉！？」也对啦！我的line好友也找不到她，我早该想到才对。
  「对呀，快点，教我怎么用line。」像发现新玩具的小孩一样，小敏凑了过来，在我面前小心翼翼的把line下载下来、办帐号之类的，真的……很可爱。
  在我不断分心的教学中，小敏总算学会了。
  「这边有个设定，打开它就会自动把手机通讯录里有line的加入好友。」
  「这么神奇喔……」
  小敏把手指移过去，在按下去的前一刻停住了。
  「还是算了。」
  「蛤？为什么？」
  「跟那么多人有联系关係好恐怖。」
  「恐怖！？他们也不可能会找你聊天啊……啊……不对，你是正妹一定有猪哥。」
  「例如你吗？」小敏害羞的打了我一下「不是这个原因啦……总之，我不想要有太多好友。」
  「好啦，看你自己，毕竟这是你的line。」
  「我只要输入你的就够了。」
  「咦？」
  剎时，我感受到心跳的撞击相当强烈…随着我脑中一片空白的情绪，小敏的脸也有些红润。
  「这是你我的照顾詹芯仪专线，没别的事不要乱密我喔！」
  「所以只有跟詹芯仪有关的才能找你就是了。」我一边说着一边指示她输入我的帐号。
  「如果……压力很大跟想找我诉苦、分享心事也可以啦……」
  看着她有点害羞的试着发送第一则讯息，我感到相当开心，虽然我无法分辨小敏对我的感情是喜欢还是只是单纯的好朋友或是跑腿小弟，但这条专线是为我而创的，一个不用line的正妹为了我安装line、创帐号，只为了和我有不一样的联系，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这样的关係。
  一定。
  「喂，你传这什么讯息？」
  「吃大便！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