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谢知归学乖了,一只手听话地将衣服盖拢,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明匪玉的衣襟,安静地蜷缩在他怀里,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兽拼命地贴紧寻求安全感。
再回到安全地方前,不敢再闹幺蛾子了。
明匪玉冰冷的眼神缓和了一点,抱紧他,踏着月色朝家的方向走去,银白的光下,他的瞳孔鲜红得渗人,又因为某人的乖顺给他带来了扭曲的满足。
谢知归不知道,在他们身后,最开始带头想吃了他的那只恶鬼连哀嚎都没能发出来就由内到外爆裂开,在无尽的痛苦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捏成了粉末。
其他恶鬼见状,一声都不敢吭,惊恐目送明匪玉的身影消失在雾山深处。
回到活死人村,看到他一直住的那间屋子出现在眼前,谢知归一路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偷偷瞥了眼面无表情的明匪玉,斟酌了一下,突然伸出搂住明匪玉的脖颈,在他的唇角吻了一下,一触及离,明匪玉怔住了。
是感谢,是奖励,也是安抚。
他孤身在明匪玉的地盘,而且明匪玉还没消气,适当服个软,使点手段哄一哄,能省点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为下次逃跑做准备。
明匪玉眼中,谢知归笑的格外明艳,眼中盈盈泪光如星,天地间万物难及。
“谢谢你,二哥。”
他就是这样,得了便宜就卖乖,感受到被纵容就开始故态复萌。
明匪玉眼神一暗,手上力道似乎重了点,调转方向走向旁边另一间木楼。
谢知归对那间木楼熟悉不过,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要不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明匪玉垂眸反问:“你不是说我是你的情人,你难道不愿意和情人睡一起吗?”
谢知归头一次被自己说出口的谎噎住,纠结半晌,他默默攥紧拳,他知道明匪玉在看着他,在等着他的回答。
“愿、愿意。”
“好。”明匪玉满意一笑。
谢知归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心中发怵,徒劳地想说些什么制止他:“但是我腿疼,脚踝肿了,脸也疼,我、我……”
明匪玉恍若无闻,径直踏上木头台阶,推开门走了进去。
随后,门关了。
————
这两年里,谢知归清醒的时间不足的三分之一,更多的时间是浑浑噩噩,在明匪玉的诱哄下做了什么荒唐事,有的时候想的起来,有的时候又想不起来。
不过事后回忆起一些旖旎片段,还不如想不起来,失忆算了,或者一头撞死,但他又没有勇气死。
他知道这种情况不正常,大概率是明匪玉不放心他,故意使了什么招数,这样能让他更听话些,也更好摆弄些。
今晚是月圆,明匪玉肯定会来找他。
谢知归从柜子隐秘角落里摸出一包油纸包的东西。
打开一看,是一些红色的灰,在蜡烛的微弱黄光下有细碎的光点在闪,肉眼看不出来是什么,他曾经把这东西撒进过明匪玉眼睛里,让他短暂失明过,这次谢知归打算把东西混进酒里,看看喝下去的效果会不会更好。
酒已经倒好了,他斜起油纸要放的时候却犹豫了一瞬。
这东西……会不会吃死人?
不过想获得自由的渴望很快占据了担忧的上风。
明匪玉本来就不是活人,谈什么生死?再说了,家里还有一个棘手麻烦等他回去处理,他快没有时间了。
不能再拖下去了。
于是心一横,尽数倒了进去,拿起酒壶摇匀,又倒了一杯出来看,液体澄清,也没有异味,应该发现不了,最后油纸也被他放在蜡烛上点燃,掉到地上烧成了灰烬。
一切准备完成,就等明匪玉回来,哄他喝下去。
很快,长生线上的铃铛牵动发出清响,明匪玉回来了。
他神色如常地把酒端过去。
明匪玉盯着酒看了一会,又看向谢知归:“这是什么?”
“酒。”
明匪玉没说什么,就盯着他看。
谢知归很快破功,只好实话实话:“好吧,也不全是,放了点东西。”
“放了什么?”
“毒药。”
“剧毒。”
谢知归故意这样说挑衅他:“敢不敢喝?”
他凶狠的样子在明匪玉眼里不过是小孩子般的儿戏,他笑了笑:“喝,你喂我就喝。”
“好。”
谢知归把酒尽数含着,双手颤抖着环住他的颈,踮起脚尖贴了上去,与他唇齿相交,将酒渡给了他。
烈酒滑入喉间很快掀起火灼般的炙热,火焰蔓延,将围绕两人的平静的空气点燃。
喂完了,谢知归推了推他。
“好了,放……啊!”
明匪玉顺势搂住他的腰,不让他走,又托起他的后脑勺,接了个缠绵醉人的吻。
“唔,唔……”
谢知归推不开他,直到快窒息才被放开。
心跳快的节奏都紊乱了。
而后明匪玉俯身把下颚抵在谢知归肩上,顺着他的背一下下摩挲,安抚怀里情人的颤抖,同他的情人残忍又温柔地低语:“真有毒的话,那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宛如毒蛇吻过他最爱的花朵。
第2章
暑假。
谢知归为了保研名额,跟着其他专业的舍友一起来雾山完成一个论文研究项目,题目是调查雾山中一个常年隐世的活死人寨的民俗传说,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一直追求他的富二代,从路费伙食费到请向导的费用,都是这个富二代包了。
当地地形复杂,只有有经验的当地人才不会迷路,但一听他们要去找活死人寨,纷纷摇头摆手说干不了干不了,还劝他们别去,那里不是活人能随便去的地方,会有去无回的,谢知归一行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当然不信鬼神之说,只当穷山恶水民风愚昧。
不过对于活人,尤其是穷乡僻壤的人来说,命哪有钱重要。
最后他们找上了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老头子坐在家门口的青石上,佝偻着背,抽着老式旱烟,看着富二代递到眼前的一捆扎实的钞票,又看了眼不远处在泥坑里撒欢的孙子,慢悠悠吐了个烟圈。
“我孙子明年就该去城里上幼儿园了。”
富二代一听,嘿,老东西就是要钱嘛!
也不含糊,从包里又掏出两捆红票子。
老头子眯眼笑了:“你们刚说,要去哪里来着?”
富二代满不在乎说:“什么活山,死寨的。”
“……”
谢知归无奈道:“雾山,活死人寨。”
老头子一听,面色瞬间有异,沉默地摸了摸手里厚实的分量,浑浊的眼珠子一转悠,又看向他孙子说道:“幼儿园上的快,过不了几年还要上小学哩。”
众人:“……”
郑皓拳头硬了,他不在乎钱,愿意一掷千金买美人一笑,但也不能被恶民这么正大光明的宰!钱是小事,在美人面前不能丢了面子!
他撸起袖子刚要和这黑心老头理论理论,谢知归抢先他一步,将一个沉甸甸的包拎给了老头,老头打开看了一眼,又迅速合上,冲谢知归感谢又讨好地一笑,接着赶紧叫来儿子儿媳把包拿回屋里藏好。
老头从石头上下来,围着谢知归仔细打量,深深吸了口烟,烟雾中,老头的脸似乎变了形。
“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再带你们进山。”
谢知归和同行人喜出望外:“可以。”
“不过。”老头子话锋一转:“我还有些需要注意的事要告诉你们,你们进去后必须听我的话,不可以乱跑,不可以乱碰东西,不可以对寨民不敬,不然出了什么事,我可不管,也没那个本事救你们。”
他们沉浸在喜悦之中,哪里听的出老头子话里的警告,和对活死人寨寨民的刻入骨髓的敬畏,敷衍道:“放心吧,我们有分寸。”
一行人暂时在老头子家住下。
夜晚,喜悦散去,他们坐在庭院里看星星、烤地瓜,朋友想起白天那个大包,肉疼地睡不着。
“知归,那包里放了多少啊?”
谢知归头也没抬:“差不多三万。”
“那么多!”朋友目瞪口呆,捂着心口快疼晕过去了。
其他人也是惊的咋舌,那又不是三千,可是三万啊!
“为什么给这么多啊!只是请个向导而已,太不值得了吧!”
“诶,你觉得不值得,人家郑公子不觉得呀。”
“哦,也对,我们的郑大公子可真豪,真就一掷千金买美人笑了。”
“哎呦,某人怎么有这么好的福气,被这么一个又有钱又帅的男友追着宠。”
他们打趣的时候没注意到郑皓明显青黑的脸色。
谢知归突然说:“是我自己的钱。”
朋友诧异:“什么?”
“郑同学,你前面为我们垫付的车费和食物费回去后我都会算好还给你,不会让你蒙受损失。”
谢知归疏离的嗓音一出,众人沉默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众目睽睽之下,他划清了两人的界限,又把郑皓给他烤的红薯扔了回去,全然不顾郑皓要吃了他的眼神,连正眼看他一眼都没有。
其他人终于感觉到这两人之间氛围不对劲,不敢掺和,纷纷低下头啃地瓜。
每个人各怀鬼胎,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明天还要大清早进山,众人简单说了句晚安就各自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