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尧只想逃,想让秦曦离苏知远远远的。他咬紧牙,一字一顿地说:“和学长没关系。”
气氛一瞬间陷入了凝滞,没有人再说话。
苏知远没有计较秦尧的冷淡,他低头看了眼手表,已经12:20多了,便微笑着说:“你们吃饭了吗?我请你和你姐姐吃饭吧?正好我的车就停在这里。”
秦尧不明白,苏知远为什么突然要请自己吃饭。
明明都不是他跟班了,真就是钱多没地方花?
“不用。”秦尧拉着秦曦就要走,却被秦曦甩开了。
秦尧买不起车,所以也不懂车。秦曦却不一样,她当年做过汽车销售,很清楚这些东西。她一看苏知远的车,顿时瞪大了眼睛。
保时捷panamera,市场价在125w~230w之间。苏知远年纪轻轻就开这种价位的车,绝对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少爷!
跟这种有钱人在一起,很轻松就能拿到钱。她之前在赌场,遇到心情好的富人,随手给她个几千几万让她继续玩,不止一次两次。
“秦尧,你朋友好心请你吃饭,你怎么说话呢!”秦曦笑眯眯地对苏知远说,“那就谢谢你啊同学。”
秦尧又拒绝了两次,但秦曦坚持要上苏知远的车。秦尧怕自己反应太大,反而让苏知远起疑,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去。
果然不出秦尧所料,苏知远请吃饭向来是去高档的餐厅。
三人来到一处特别贵的酒楼,屋内牡丹纹路的雕窗半开,正中一个圆桌,罩着玉兰闪缎锦绣桌围,角落是绘着锦绣山水的屏风。年轻漂亮,身着旗袍的女服务员全程细致服务。
明明吃饭的只有三个人,苏知远却点了十几道菜,多得桌子上几乎要放不下。
餐桌上,只有苏知远和秦曦在喋喋不休地讲话,他甚至都没有正眼瞧过秦尧几次。每次视线撞上,苏知远就不动声色地移开。
秦尧不明白,苏知远到底想干什么?再加上秦曦这个定时炸弹,更是搞得他食不知味,只想尽快离开。
秦曦倒是自在的很,一直在跟苏知远搭话。
但聊天的内容翻来覆去就是:家里是做什么的?是不是很有钱?每个月多少生活费?
这些问题目的性太明确,听得秦尧头皮发麻。他觉得丢人,于是捏紧筷子,突然大声喝止秦曦:“和你和你有什么关系?不要再问了!”
本来其热融融的餐桌,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给浇灭了。就连服务员小姐都吓了一跳,倒茶的手一抖,茶水洒出了杯子。
“不问就不问。”秦曦悻悻地说,然后忽然想起什么,又往苏知远身边凑,“对了,知远你和我弟怎么认识的?是同班同学吗?”
“不是同班同学,至于是什么关系……”苏知远顿了顿,突然看向秦尧,淡淡地笑着问,“要不你来说吧?”
秦尧没接腔,他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金银蛋炒饭。半晌,才说道:
“以前算朋友,现在是……普通校友。”
苏知远拿着筷子的手一僵。
然后他忽然冷笑了声,然后点点头,肯首道:“对,普通校友。”
秦曦能看出来秦尧在嘴硬,而苏知远也在赌气。
她没有多想,以为两人只是什么闹了别扭的朋友,于是自作聪明替秦尧道歉:“知远你别介意,他就这样,说话难听。他经常跟我提起你的,他其实挺在乎你的。”
苏知远没想到秦尧会跟姐姐经常聊自己,微微挑眉:“是吗?”
秦尧却差点被炒饭噎死,他立刻反驳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秦尧。”苏知远微微皱眉,“跟姐姐说话不能这么没礼貌。”
秦尧被苏知远教育了,于是咬牙不说话。他低头干了半天饭,才忽然意识到:
不对啊,我干嘛要听苏知远的话?!他们两个明明都没有任何关系了!
接下来秦曦又开始喋喋不休说自己怎么不容易,怎么辛苦打工供秦尧上学,字里行间都在指责他没良心。
秦尧听不下去,又怕撕破脸的话,秦曦会说出欠债拿钱的事情。于是他猛地站了起来,深呼吸两口,才沉着脸色说:“我出去透透气。”
他径直走出包间,来到走廊的尽头。
那里很窄,有一扇窗,还有一个古色古香的架子上摆着个青花瓷花瓶。
窗子打开,吹进来微凉的风。秦尧感觉过载的大脑,总算得到了暂时的休息。
姐说她打工供他上学?
哈哈,他倒希望是假的,这样他就能狠下心一刀两断了。
秦尧还记得,当年秦曦考上了一个大专,自己坐长途大巴陪她去报道。大巴里很闷热,有一股汗酸臭,还有一股霉味。
火车普及的年代,坐长途大巴的,很多都是农民工或者经济拮据的人。他们带着大蛇皮口袋,面色灰败,木然地看着虚空。
姐弟俩蜷缩着腿,颠颠簸簸坐了六七个小时的车,才到了大专门口。秦尧替她把行李扛上四楼,交代了很多话才走。
秦尧前脚刚走,秦曦后脚就退了学,自己一个人跑广州打工去了。
过年的时候,当秦曦拿着一大笔钱回来,秦尧才知道秦曦根本没去上大学。
秦曦那双漂亮的手,短短半年就长了不少老茧。她食指不停搓着拇指,眉眼弯弯地说:
“我不喜欢读书,脑子笨,就算很努力成绩也一直不好,以后不要学习我可高兴了。你聪明,我供你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