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相亲

  孙百钱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不见。
  张禾寻终于松开孙榕，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他轻扶她的肩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随即俯身，似乎在她的耳边低语了什么，引得孙榕一脸茫然：“怎……怎么了？”
  张禾寻看着她目不转睛：“啧，真是个漂亮的好老婆。”
  怎么就那么惹他心动呢。
  孙榕问：“又要逗我？”
  他收敛了笑意，眼神变得认真而深邃，摸不着头脑的来了一句：“我确实是个‘坏人’，但又能怎么办呢？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这坏，或许就坏在未经她允许，他便向孙百钱公开了与她的关系。
  他之前答应过孙榕不让孙家其他人知道他们的交集，可是，他刚刚失言了。
  但是，他不后悔。
  孙榕听到他的话忍不住的低下头去。
  “看着我，”张禾寻眼疾手快的轻轻扶正她的脸颊，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所以姐姐，你要明白我有多爱你。如果你敢背着我找别的男人，那你和孙家，都会完蛋的。”
  他的话语虽轻，却字字如重锤，敲打着孙榕的心。
  孙榕心虚地移开了眼神，轻声嘀咕：“你口气真不小……”
  张禾寻微微一笑，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其实他早已设想过所有可能，包括她抛弃了自己的可能，至于对策，毫无疑问，那自然是强势地将她拉回自己身边。
  “好了，回去吧，我该上学去了。”
  “嗯。”
  ……
  夜幕降临，孙家灯火通明。
  孙百强召集了全家人，宣布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明天我们家就先不去地里干活了，一切都要以大丫头的相亲为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孙榕身上。
  孙榕轻轻点头，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这是她与张禾寻之间错乱关系的终结。
  “孙溪，你陪着你姐，一定要打扮得体些。这是第一次相亲，你要全程陪着去，以免你姐紧张。”今日看到的事情真的让孙百钱两眼一抹黑，所以现在是特意叮嘱的。
  其实，他怕的是孙榕不愿意了，怕她跑了，所以叫二女儿看着她。
  越接近孙家成功摆脱债务的那一天，他就得越警惕着。
  孙溪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
  哼哼。
  张禾寻心里那当自己姐夫的小九九终于要变得不可能了。
  “行行行，我保证好好陪着我姐。”她笑容满面地拉过孙榕的手。
  “至于禾寻嘛，他上着学呢，就不要告诉他了。等事情定下来再说吧。”孙百钱的话中充满了深意，全家人都心知肚明。
  孙榕的手心微微出汗，她不住的在心里数着自己骗了张禾寻多少次。
  可是她每次对他的欺骗都没有一丝恶意……
  她摇摇头，看着旁边笑容满面的孙溪，她心疼的回握了她的手，心里冒出一个念头，或许，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对双方都是最好的。
  她鼓起勇气开口：“爹，你要不也托李大娘帮禾寻找个人相亲吧。”
  她要是真的嫁出去了，那孙溪的安危也得护着才行。
  张禾寻不是想找人做那事情嘛，那就找个名正言顺的，他真的喜欢的人吧。
  反正，孙溪不能再落入他的圈里面。
  孙百钱闻言点了点头，其实自己心中早已有了此意。
  张禾寻盯着孙榕或许只是他到了想女人的年龄而已。
  孙榕相亲的事情，他迟早要知道的，那得尽早打消他对孙榕的念头……
  所以，那给他相亲的事情就得赶紧安排起来了。
  “行。”
  ……
  第二日清晨，孙百钱大手笔地请了一辆牛车拉着全家人和李大娘前往镇上。
  李大娘一路上对孙榕赞不绝口：“不是我乱说啊，你家孙榕和那个林山国简直是绝配天仙配！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格都太般配了！”
  孙榕上身一件青色上衣，下身着一白裙，腰带缠着那抹细腰，姣好的身材被很好的凸现了出来。
  黑色长发被精致地盘起，露出了那一截白皙的脖颈，整张脸虽然只是简单地涂了口脂，但已足够动人，仿佛与这牛车格格不入，倒像城里头的千金小姐。
  “谢谢李大娘的夸奖。”孙榕礼貌地回应道。
  李大娘指着路上不住偷看孙榕的男人笑道：“看看这还没吆喝呢就有不少人忍不住看你了那要是真吆喝起来还怎么招架得住啊！”
  孙家父母笑得合不拢嘴，脸上都泛起了红光。
  然而，孙榕那双明亮的眼睛抬起望向远方，心中充满了忐忑。
  到了镇上茶馆外李大娘笑眯眯地将孙榕推了进去：“里头穿着军装的那位便是了，榕丫头快进去吧。”
  孙榕手足无措地被推了进去，她环顾四周，只见茶馆内坐满了形形色色前来相亲的男男女女。
  而林山国身穿的军装格外显眼，她很快便找到了他。
  高大而沉稳，这是她对他的第一印象，她心想，与村中那位归乡的老军人有几分相似。
  她缓缓走近，心中既有期待又有不安。
  “你好请问是林同志吗？”孙榕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林山国神游的目光立刻被她吸引，他站起身朝她伸出手来：“孙小姐？你好，很高兴见到你，我是林山国。”
  孙榕微微一笑：“你好。”
  两人落座后林山国贴心地为她倒了杯茶：“孙小姐习不习惯喝茶？”
  “不经常喝。”孙榕答道。
  林山国闻言又为她换了一杯白水推到她面前：“喝吧。”
  孙榕端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
  林山国又热情的将几碟精致的糕点推到她面前：“这些都很好吃你尝尝看。”
  孙榕红着脸吃了一块糕点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们……我们好似是来相亲的……”
  林山国闻言笑了：“是啊，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那让我来介绍一下我自己吧？你知道我什么信息了？”
  “昨夜我才知道你名字和年龄，知道你是一名退役军人，还知道你是镇上户口……”孙榕努力回忆着昨晚得知的信息。
  林山国补充道：“那我再补充几点吧。我的工作是在警局当警察，工资的话一个月有两百块。我是家中独子，父母健在，他们现在都有自己的工作，并不需要我的照顾。而且我现在和他们是分开住……”
  孙榕越听越觉得自卑自己无论是家庭背景还是个人条件都似乎低人一等。她忍不住开口打断了林山国的话：“我……我的条件不好，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们今天就到这吧……”
  林山国却笑着摇了摇头：“这有什么关系？能聊得来便是最好的了。不要太在乎这些的东西。我真的对你很满意。”
  看她相片的第一眼便相中了她，他毫不犹豫的推拒了其他几个相亲。而今天这等了快一周才等来的相亲，他怎么不喜欢她。
  孙榕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仍是怯懦地回答道：“多……多谢你。”
  “那你对我的印象呢？”林山国追问道。
  “也很好。”孙榕如实回答。
  林山国松了一口气：“那既然如此我们两个人是不是可以继续深入了解了？”
  来之前，孙榕便没有想过要拒绝的，现在面前这个男人各方面都好，她没什么好挑的了。
  “可以。”
  ……
  第一次见面，两个人对对方的初印象都非常好。
  林山国的态度是好到不行的那种，他有备而来的，临走前朝她掏出一条珍珠手链。
  “孙小姐，送你的。”
  孙榕看着那散发光泽的珍珠摆手拒绝：“林同志，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的。”
  林山国不好意思大笑几声：“这不是为了让你对我更满意一些嘛，冒昧问一下，今天是你相的第几次？我真怕有人跟我抢你。”
  他黑黑的脸颊烫得不行，也是红了的。
  孙榕老实交代：“第一个。不过这手链你还是拿回去，我现在还不能接受这个……”
  林山国欣然收回：“好，下次再见了。”
  “好。”
  —
  一年前
  平时孙榕在家都是喝白水。
  可是今天张禾寻从镇上带回些放了辣椒的卤肉，他引诱她吃了一块后，她便眼泪止不住的出来。
  张禾寻有个收集各色茶叶的爱好，这好似是因为他爹的影响，所以他有了时不时就买些茶叶回家放着的习惯。
  那会儿，孙榕被辣得不行，面前刚刚好是张禾寻早已泡好凉却了的茶水。
  她几乎说不出话了，吐着舌头，不停斯哈着：“……辣。”
  张禾寻忙给她倒那儿茶水。
  也因这大量喝茶水的缘故，她那一个晚上都是精神奕奕的。
  那晚，她睡不着便出了院子，借月光绣着手帕。
  没一会儿，张禾寻也走了出来。
  孙榕问：“禾寻，你怎么不睡？我动作太大吵醒你了吗？”
  张禾寻满脸惺忪的蹲到她面前，靠在她肩头眯眼。
  “对，你要负责。”
  孙榕偏头看他的睡颜，肩膀没敢动一下：“啊？那我不弄了，你回去睡吧？”
  张禾寻抬了眼皮，带些怨气：“孙榕，你怎么回事，怎么不睡觉？”
  孙榕小声说：“……今天喝多了茶。”
  听到这话，张禾寻叹口气，迅速站起来去搬了张凳子坐到她身边。
  “我今天好像也喝了，那完蛋了。”
  孙榕发笑：“同命相连是吗。”
  “嗯。”他一本正经点头，凑近看她：“绣什么？蛮好看嘛。”
  孙榕看着没绣几针的帕子：“……这看得出来好看？”
  “嗯，你绣的都好看。”
  那夜，两个人一起坐到了早上五点。
  这一过程中，张禾寻不知偷偷打了多少个哈欠。
  从那之后，张禾寻便没再往家中带过茶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