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景卿总觉得这话不太对劲,但一时又琢磨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不由蹙眉。
韩谨却已经搂着他坐在椅子上,腻腻歪歪的撒娇:“哥,你亲我一口好不好?我后背疼,要亲亲才能好。”
毕景卿无语:“你是三岁小孩吗?”
韩谨半点脸皮不要,竖起五根手指:“五岁了!”
毕景卿哭笑不得,实在拗不过他,只能半推半就的任由小狗舔上自己的唇。
*
研讨会现场,医药领域的泰斗级人物分坐长桌两边,神情严肃的探讨议题。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年纪都不小了,满脸皱纹白发丛生,偶有几个年轻些的,也是一水儿的地中海,头顶反光,眼镜有酒瓶底厚。
越发衬得坐在最前面的程以川黑发如墨,清俊儒雅,与整个会议室格格不入。
尽管他年轻到令人嫉妒的地步,但在座的所有学者都不敢对他有半点轻忽,反而非常重视他偶尔提出的意见看法,言语间异常敬重。
对于学者而言,经验固然重要,但真正能决定在这科学座无尽高峰上攀登高度的,永远都是天赋和智慧。
程以川虽然年轻,但他早已用大量重大科研成果证明了自己的惊才绝艳,足以让在座的一众泰斗心服口服。
研讨会的进度在推进到一个难题时放缓了——这个议题在前期准备会上就争论不休,到现在更是成了拉锯战,学者们持不同态度,唇枪舌战,有几个脾气暴躁的甚至想动手,勉强被坐在后排的助手们按住。
“程教授怎么看?”有人问程以川。
程以川陷入沉思——这个议题涉及到药物设计方法,如果能够创新优化,将大大提高新药开发效率。
这是业内亟待解决的难题,每一次研讨会都会拿出来集思广益,但迟迟没有突破。就连他也只是隐隐有些稍纵即逝的灵感,无法给出有价值的建议。
他今天状态不错,但仍然需要再多一点点刺激,才能让大脑迸发出足够的思维火花。
程以川的目光落在笔电屏幕,庞杂的冷绿色数据线条忽而纠缠忽而离散,看得人头晕目眩。
坐在他旁边的人好奇探过头来,面露震惊:“程教授,这是你最近做的课题?这么庞大的数据量,不需要电脑辅助分析吗?”
程以川微微摇头,眼底倒映着幽绿的光,忽然像是看到了什么期待已久的变化,唇角勾起,“啪”的一下合上电脑。
“抱歉,我有事出去一下。”他歉然道,“各位老师请继续讨论,不用在意我。”
说完,他就快步离开了。
学者们面面相觑,都有些好奇——程以川在学术方面是出了名的专注和严谨,很少有在会场上忽然离席的情况,难道是手头课题有什么新的突破了?
程以川阻止了跟出来的助手,目标明确的快步走到能看到大海的落地窗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微型望远镜。
他遥遥注视着浪花迭荡的海岸,很快定位一排色彩鲜艳的遮阳伞。
因为h大游泳队包场训练,这片沙滩难得空荡,于是程以川没怎么费力气,就找到了唯一有人的那一顶。
宽大的伞面遮住了那两人大部分身影,只有光裸着的双腿和一侧手臂露在外面。
这并不妨碍程以川那颗天才大脑自动分析得出两人此时的体位,进而推测他们最有可能正在做的事情——接吻。
功能强大的望远镜拉近遥不可及的距离,他身在高空,目光却触及情人间最暧昧最旖旎的缠绵,情不自禁的往前迈了一步。
这一步,仿佛踏破了空间的阻隔,他的灵魂透过男生娴熟的唇舌亲吻着放在心尖上的少年,每一次深吻都是那样热烈,每一次纠缠都是那样情深。
黑发黑眸的年轻学者举着望远镜窥探无人得知的情事,喉结微微滚动,脸颊泛起浅淡的红晕。
他那颗缺乏常人情感的苍白心脏,像是凭借着这样的代入,忽然拥有了贲张的血脉,染上冶艳的血色。
他有着受万人敬仰的才华和学识,却偏偏也有着最低劣最无耻的怪癖。
这是他的顽疾。
他的灵感不会在高高在上的目下无尘中闪现,只会在自甘堕落彻底沉沦的瞬间迸发——那个面容精致无瑕的少年,承载了他所有污秽的欲望,是他唯一的缪斯。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只有一瞬,又像是持续了一生。程以川缓缓放下望远镜,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
他快步冲进会场,一言不发的拉过一块白板,快速在上面书写起来。
还在争论不休的学者们都被惊动,不约而同的停止讨论,凝视着白板上不断出现的一行行数据分析和实验思路,眼底的惊骇之色越来越浓。
“这不是前几天最新公布的实验数据吗?他居然已经分析完了?”
“这个切入点我也尝试过,但是实验始终失败——”
“不对!他预设了另一种实验思路!天呐!这个还真有可能成功!”
程以川无视了会议室里一阵阵的惊呼声,一气呵成写满了整片白板后,长长吐出一口气。
年轻学者放下笔,后退几步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缓缓勾起唇角笑了。
这个困扰了业界数年的难题,终于在今天有了解开的希望。
这一切的功臣,并不是程以川,而是毕景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