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多多接近这二位年轻一代中的翘楚,如果能得到谁的青眼,那就再好不过,也许以后能为家族挽回一点声誉。
崔少轩从最底层的士兵做起,倒是每天都忙碌充实,最后居然恰好成了白祁的副手。
这当然是件天大的好事,他正愁二位都不好接近呢,边奕寒是根本搭不上话,而白祁……
感觉最近越来越暴躁了。
哎,也是奇怪,之前白祁身上总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实际相处起来又没那么冰冷;现在那种气场倒是一天不如一天明显,怎么心情还能一天比一天差呢?
他一边走,一边踢了踢沿路掉下来的树枝。
这是颗气候相当不错的星球,绿草如茵,湖泊宁静,几只灰鸽扑棱着翅膀落在树梢上,不紧不慢地梳理自己的羽毛。
白祁快步往下一个目的地赶去,思绪却在机械的赶路过程中分出一缕。
烦躁,真的很烦躁。
最近一直是这样。
仿佛一下子回到刚觉醒精神力的时候,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庞大杂乱的精神力整日整夜搅动着他的大脑。
于是就会有数不尽的负面情绪生出。
但现在不可能是因为精神力了,边奕寒一直都有给他做标记。
说起标记……
即使那次易感期之后,他再去找边奕寒,对方也没说什么。
却终究有东西不一样了。
一开始,他只觉得心虚,因为在那个瞬间,边奕寒眼里似乎不再是纯粹的冷淡。
其实这种心虚的感觉他经常有。
之前的每一次,他找边奕寒要标记的时候,尤其是其中那些他原本并没有很难受的时候,他都会心虚。
标记时搂住边奕寒会心虚,去闻他肩窝气息时会心虚,就连鼻尖不经意蹭到对方长发的时候,也同样心虚。
后来,这些小动作在几个月中不知道重演了多少遍,才慢慢放松很多。
或许是边奕寒不在意这些,或许是边奕寒习惯了这样,总之对他而言都是好事。
然而。
那次之后,他开始在潜意识里觉得不安。
——对话没有问题,表情也没有问题,他们作战时还是一样的默契。
但标记完毕,边奕寒不会再让他抱那么久了。
之后的所有标记,边奕寒都咬得很浅,信息素注入极其克制,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简直让人抓耳挠腮他为什么能控制到那么准确——
以至于半点时间都不会多留。
他就像是在尝试着格式化每次标记,尽量做到批量生产、不带余温。
白祁直接问过,边奕寒给了一个不想失控的理由。
很有道理。
作为当事人,他能明显感知到边奕寒易感期的不同。
还能说什么?说回到之前那样,想咬多久就咬多久?
不管边奕寒有没有觉察到他的想法,但到此为止,对方既然这么说了,他也不能再继续出格下去。
所以边奕寒到底有没有发现?
即使不想承认,他觉得,应该是知道了的。
就凭那一瞬忽然锐利的眼神。
事情不能细想。
他把他从地狱边缘拉回来。
他给了他那么多“特权”。
明明边奕寒已经对他足够好,千年冰山居然愿意让他抱,那么多次标记也不嫌麻烦,还有同盟关系,还有那么多次的并肩作战……
但当边奕寒察觉到异样,开始以一种礼貌而不动声色的姿态,缓缓收回那份独属于白祁的人情味——甚至仅仅只是人情味,别的地方都没变的时候——
这样的感觉还是太沉重。
他抿紧双唇,不想再在这上面分神,至少不想把烦躁暴露在外人面前,却仍然忍不住。
……为什么没能藏得更好一些?
现在是该直接说,还是装作没事?
不可能装作没事的,他做不到,他快忍不下去了。
自从看到边奕寒那一瞬间的眼神开始,他就有种预感。
事情不会像他想象的那么顺利,边奕寒这边也不可能有多好蒙混过关。
他永远只能顶着他的目光前进,一败涂地转为甘之如饴。
但,需要自己说么?
边奕寒说过:“我暂时对这方面没有想法。”
他看向他时,碧绿的眼眸深不见底,就像白祁某次外出任务时见到的极光。
美丽而遥不可及。
他还说:“刚刚麻烦你了。”
然后接过自己手中的书,冰凉的信息素缓缓逸散,最后逐渐消失在白祁的感知里。
白祁之前找边奕寒要标记,也会想让信息素在自己身上留久一点。
即使他对信息素不敏感,只能在标记时闻到边奕寒明显的信息素,那种留在身上的白祁根本感觉不到。
别人却可以。
他自己虽然闻不到,知道有也可以。
但现在都快没有了。
烦躁节节攀升,似乎连颈后腺体都受到情绪影响,莫名微微发疼。
这时候,崔少轩的声音又从后面传来。
“学长,你和边首席关系那么好,那应该很了解他吧。”
……这话问的。
将思绪收拢,白祁略微减缓步速,扶了扶军帽帽檐,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回答,似乎对这种弱智问题很是不屑: